那两个魔鬼，或者说绝望天使正在李广宁的脑中指点他，告诉他如何击败这个敌人。
“很好！你已经将绝望之眼种在他的脸上了！”
他脑中的两个魔鬼如同下了赌注的观众，对着这场战斗大呼小叫，简直磕了药一般亢奋：“继续，不要停！你看到了吗？悲怆天使没有反击，他已经被我们腐蚀了！”
这些怪异眼珠不断侵蚀着悲怆天使的身体，四张脸都开始出现丑陋的脓包和淤肿。森罗的幻象侵蚀着天使长的思维，摧残着他的防御。
“给他最后一击！”两个魔鬼指挥道。
“吵死了，你俩在打架还是我在打架？”
李广宁扔掉手中即将爆炸的链锯斧，再次从虚空中抽出一把方天画戟——虽然这东西是礼仪武器，实战效果很差，但看着很帅，所以李广宁希望用方天画戟来给敌人进行最后一击，作为一个圆满的收尾。
长戟戳中了李广宁定在额头中央的一只眼珠，击碎了那颗死人般的眼睛。
其他的绝望之眼产生了连锁反应，一个接一个爆开，在悲怆天使的脸上造成无数连接的裂缝。天使长的身躯如同不满裂纹的瓷器，随时可能碎裂。
这就是两个魔鬼为了击败悲怆天使，准备了数千年的手段。
因为悲怆天使，是圣环为了承载人类的罪孽所创造的天使。他的树干是圣父亲自塑造的支架，而四张面孔，分别来自四位圣徒。
圣父收割了他们的灵魂，创造出了这位天使长，取代了被镇压的欣悦天使。
他的力量来自四位圣徒的圣洁之心，象征着女性的慈爱，男性的阳刚，老人的沉稳与婴儿的纯洁。四位圣洁的圣徒不断抛洒下泪水，洗涤世界的污秽。
而绝望之眼中包含着世界的恶意，充斥着大量的负面信息，只要根植到悲怆天使的身躯之上，即使是拥有圣父的加持，他的肉体也会在无限的绝望腐蚀下崩溃。
就算悲怆天使不愿现身，那也没关系，只要将眼珠一个接一个种在这切片世界里，悲怆天使总会被腐蚀殆尽，被迫出面与他争斗。
“很有意思的攻击方式。”悲怆天使说完这话，身体便碎开、崩塌了。
但很快，原地又长出了一棵悲怆天使，体型变得更大了。
“你所拥有的绝望是无限的，但我的存在，也因为圣父的力量而达到了无穷之境。这个世上有无数个我，所以我不会死亡。”悲怆天使的四张脸在树上扭了扭：“现在，到我攻击了。”
一股巨大的力量扯下了李广宁脊背上所有的触手，接着，恐怖的低温从悲怆天使口中吐出，扯断的触手变成了尖锐寒冷的冰锥，刺向了李广宁的身躯。
尽管坚固的战甲抵挡住了大部分触手冰锥，但还是有几根戳穿了李广宁的脊背。
李广宁用力逼出刺入体内的尖刺，顺势运力恢复。同时改变战术，他卸下手部护甲，将手掌对准悲怆天使的身躯。
“呦，要整新活了？”悲怆天使那张男性的脸发出嘲讽。
另一张女人的脸接过话茬：“希望不是什么烂活。”
李广宁对悲怆天使的废话充耳不闻，他的手掌中心，以及每根手指的指结上都长出了一只眼睛。
他双角同时发出红光，两个魔鬼的幻影浮现在他身体周围。
那俩个魔鬼如同藏传佛教中的尸陀林主一般，化为两局枯骨，高举人骨棒和颅骨法器，绕着李广宁舞蹈。
他周身的死气化成肉眼可见的黑烟，时机也再度成熟。
李广宁双掌合十，用力一拍，所有手掌上的眼珠都在拍击中炸开，鲜血从他合十的双手中流出，洒在这片肉色的大地之上。
他手中流出的血液越来越多，流到地上的血迹朝着悲怆天使，笔直地流去，像一条红线，在接触到树根的时候，血液忽然扩散，像个红色的粘膜一样，裹住了整棵悲怆天使。
这个血液化为的黏膜，形态如同子宫，是孕育罪孽和希望的容器。是作为绝望天使的本源力量所化，如果攻击成功，那么悲怆天使便会被分解为一滩血水。
“这招很耗本源的，小子。”“报丧的”提醒道：“这招要是没用，我建议暂时撤退。”
“你之前不是牛逼哄哄地，说自己要单挑悲怆天使的吗？怎么怂了？”
“报喜的”解释道：“悲怆天使变强了很多，我们的力量虽然是无限的，但他的力量也是无限的，同为无限，也有高下之分。
“素数是无限的，有理数也是无限的，但这两种无限不可等同，而是包含关系。我们和悲怆天使的力量对比也是如此——我们的力量来自你矛盾的内心，和你我三人的绝望，还有奎岁的恐惧。三者结合才有了绝望天使的力量。
“但是，悲怆天使的力量来自于整个世界的悲剧，只要生灵还有痛苦和罪孽未被洗涤，他就是无敌的。
“我本以为我被关押了这么久，世人应该有所醒悟了，那样我也会有挑战天使长的机会，但显然我错了。已知世界的罪孽在不断加深，悲怆天使只会越来越强。”
魔鬼解释完，现实就印证了他的猜测。
包裹着悲怆天使的血膜破开了。
四个身着黑衣的人从中钻了出来。
一个穿着黑色长袍，头戴都铎冠的老人，他像是个学者。
一个穿着点缀着众多首饰的黑色长裙，头戴花冠的女人，她像是个贵妇。
一个身穿黑色甲胄，手持利刃的男人，他像是个战士。
一个用黑色毛毯裹着，只露出头部和双手的婴儿。他不会说话，只是睁大了双眼，想要看清周围的一切。
他们背后生出黑色的翅膀，彼此对视了几眼，互相感叹了几句。
老人：“他确实对我们造成了伤害。”
男人：“但也不过如此，毕竟我们的本体依然完好无损。”
女人：“别说这个了，让他们去死吧。”
婴儿以几声啼哭作为回应。
随后，这四个人同时看向李广宁，伸出手，指向了他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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